日本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的实施框架及启示
金海燕 石龙潭
我国1994年在《普通中学职业指导纲要（试行）》中正式提出在普通学校实施职业教育，但在当时的考试体制下，职业指导没有得到广泛实施。随着社会产业结构的不断变革，职业需求多样化对人力资源的要求越来越高，许多有识人士从不同视角对职业生涯教育的重要性及其应用等各抒己见。①目前有关职业生涯教育的研究已有一定的成果，其体制建立的必要性及在课程中的应用等也受到高度关注，②但针对具体体制和外延性援助以及各阶段总体实施规划的探讨并不充分。本文将研究日本在怎样的教育体制下系统地开展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在实践中遇到哪些问题及如何应对，基于此探究我国应如何完善职业生涯教育的实施路径。
职业生涯教育在日本被称为 “キャリア教育” （Career Education），1999年中央教育审议会在 “关于改善初等教育与高等教育之间的衔接” 中首次采用 “キャリア教育” 一语。所谓 “キャリア教育” ，一般是指 “支持每个学生的职业生涯发展，为其能够形成适合各自的职业生涯，培养必要的热情、态度和能力的教育” 。③这里的 “职业生涯” ，意为 “人在扮演各种各样角色的过程中，不断寻找角色价值、发现与角色相联系等的积累” 。
“职业生涯发展” 是指 “人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的同时，实现独特生活方式的过程” 或 “将知识、身体、情绪、社会特征等作为个人生活方式进行整合的过程” 。④职业生涯教育关乎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包含其内涵发展及社会性特质发展要素。
（一）战后日本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简史
日本职业生涯教育的萌芽最早可追溯到大正时期。1915 年，美国职业指导运动被引入日本，从此开始启用 “职业指导” （vocation guidance）用语。⑤1922 年文部省（现为文科省）举办职业指导讲习会，将培养从事职业指导的人才作为重要教育内容之一。1927 年文部省发布《关于尊重儿童、学生的个性及职业指导文件》的通知，决定将职业指导正式纳入学校教育，此举被视为日本学校职业（进路）指导的发端。[1]
二战以后，随着经济的复苏，日本开启了教育兴国之路。1946 年公布了《日本国宪法》，次年公布了《教育基本法》《学校教育法》，为依法治教奠定了基础。教育法令强调教育的民主化，注重培养学生个性发展与选择未来发展方向的能力。依据战后陆续出台的各种相关政策以及《学习指导要领》（每10年修订一次）的内容演变，战后日本的职业教育大致经历了职业指导（1946—1958 年）、前程指导（1959—2002年）、职业生涯教育（2003年至今）三个阶段。
1.职业指导阶段（1946—1958 年）。1947 年，《教育基本法》强调培养学生未来规划能力的重要性，同年《学习指导要领试行案》新设了 “职业科” ，规定学生可在农业、商业、水产、工业和家庭等课程任选一门或几门进行学习，并首次将职业指导纳入课程。随后出台的《产业教育振兴法》（1951 年），明确了其性质与意义，这一时期的职业教育旨在 “培养学生对社会所需职业的基础知识和技能，重视勤劳的态度以及选择前程的能力” 。为了落实职业指导，1953年文部省还规定在中学配置专业人员即职业指导主任负责。
2.前程指导阶段（1959—2002年）。1958年修订《学习指导要领》时，考虑到职业教育与就业介绍和升学指导等的差异变得模糊，决定将职业指导更名为前程指导。[2]这一时期的职业教育作为初、高中教育课程之一，主要以培养学生展望未来，通过由教师组织的持续性指导选择未来、开拓就业能力等为目标。其主要内容包括向学生积极提供升学与就业信息、促进掌握各种技能等。中学阶段的前程指导，从1969 年以来一直以 “特别活动” （学校教育课程的一种）中的 “班级指导” （包括 “班级活动” ）的形式整体而有序地开展，并持续至今。
3.职业生涯教育阶段（2003年至今）。1999年 “关于改善初、中等教育与高等教育的衔接” 问题被提上议程，提出 “职业生涯教育” 的重要性，并强调从小学阶段开始实施，同年修订《学习指导要领》时强调 “培养学生生存能力” 的教育方针。当时出现了以年轻人为主体的大量无业游民和自由职业者、高离职率等严重社会问题，文科省还组织了 “年轻人自立、挑战战略会议” （2003 年），并出台了从小学阶段开始推进职业生涯教育的 “年轻人自立、挑战计划” （2004年）。职业教育由 “前程指导” 正式跨入 “职业生涯教育” 时代。⑥这个时期的职业教育注重学生发育阶段的特性，培养有效建立人际关系的能力、信息活用能力、未来规划能力和决策能力等，主要内容包括知识、技能、态度等多维领域。如图1 所示，与前程指导相比，职业生涯教育扩大了对象范围，涵盖从学前教育到高等教育，还包括从学校向社会过渡存在困难的年轻人（年轻待业者等）的实践教育。
图1 职业生涯教育与前程指导的关系
综上，战后日本的职业教育经历了三个不同发展阶段，其目标与内容均立足于以培养顺应社会需求发展的职业能力为核心，在国家自上而下的政策方针指引下，通过学校课程定位实现。目前，职业生涯教育贯穿日本各学段的教育活动，成为实现人才输出地（学校）与社会有效衔接的重要路径。日本的职业生涯教育历史具有通识性发展的特点，成为众国效仿学习的主要对象。
（二）日本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的制度体系与框架
日本职业生涯教育的成功实施，与有效的法律保障及适时出台的相关政策等密切相关。作为法治国家的日本，在考察职业生涯教育的制度体系与框架时离不开对相关法令、政策制度的梳理。
1．教育法令的相关规定。《教育基本法》（第2 条）规定：
“在尊重个人价值，提高个人能力，培养创造性、自主自律精神的同时，重视职业与生活的关系，培养学生勤劳的态度。” 《学校教育法》（第21条）强调：
“培养学生有关职业的基础知识与技能、勤劳的态度以及依据个性选择未来发展方向的能力。” 《学习指导要领（2017）》总则中强调：
“重视职业与教育的关系，培养学生勤劳的态度及主动参与社会的能力。” 《教育振兴基本计划》（2018）指出：
“在社会急剧变化、未来难以展望的情况下，为了使学生实现社会性、职业性的自立，每个人都要深入思考自己的生活与工作方式，主动掌握职业和日常生活所需的知识、技能和技术（中略）。通过与本地企业等合作的方式丰富学生的创业体验、职场体验和实习活动等。”
职业生涯教育贯穿于学校教育的每个阶段，是一个连续、长期的教育过程，这种特殊性需要自上而下的特定组织机构、专业的教育人员以及系统的制度体系等为其保驾护航。
2．建构政策制度。20世纪90年代以来，信息技术革新进一步加快了社会经济和产业环境的全球化发展，不仅给日本的相关产业带来结构性的变化，也对人们的日常生活产生巨大影响。为了充实职业生涯教育，日本政府不断致力于制定各种政策方针，丰富教育的内容和方法，促使职业生涯教育朝着更高的方向发展（参见表1）。
表1 推进职业生涯教育的主要政策（报告书、指南、手册）
上述各种政策制度对系统推进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具有重要意义，尤其在小、中、高制定职业生涯教育指南为教育实践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路径。例如，《中学职业生涯教育指南》（2011）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包括 “职业生涯教育的必要性和意义” “职业生涯教育与前程指导” “小学和高中的职业生涯教育” ，主要阐述概念与本质。为了更好地推进学校实施，第二部分制定了从完善校内结构到评价基准与方法等六个具体实施措施（如图2），是学校教育推广职业生涯教育的核心。第三部分介绍了职业生涯教育的相关实践要点，主要包括实践中的发展课题和应对的基本构想以及制定3 年一贯的实施规划与各学科中充分发挥职业生涯教育的方法等。
图2 推进职业生涯教育的具体措施（2011）
日本职业生涯教育建立在政府职能发挥（适时制定和出台相关法律、政策等）之上的实践机制，相关法律给予有效保障，政策制度导向下学校制定系统的实施计划是日本职业生涯教育长久不衰的重要原因，且得益于自上而下的行政援助机制，在结构上避免了教育实施的空洞化。
（三）日本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的现状
1.职场体验活动制度的确立与实效。职场体验活动是日本职业生涯教育实践内容的核心，包括初中学段的5日体验活动与高中学段实习形式的体验活动。作为国家教育政策形式的职场体验活动在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法制化进程中受到重视，其目标明确，具有鲜明的学段特色。例如，初中学段的目标是形成职业观和勤劳观，以某种职业与工作为切入口，了解真实面貌，理解社会现实；
高中学段在初中学段的基础上，确立职业感与勤劳观，尝试和体验将来可能从事的工作与职业，以体验为契机向社会与职业迁移的准备。笔者以职业生涯教育重点推进的中学职场体验活动为素材，概观近几年的推进实况及实效。
如图3 所示，2011 年起中学职场体验活动的实施率逐渐提高，2013 与2017 年均达到98.6，如图4 所示，实施3日的比例最高，其次是2日和5日。虽然距离理想的连续5日尚有差距，但从2005年由政府主导的调查研究来看，相关政策对于推进职场体验具有明显的影响。
图3 2010-2017公立中学职场体验实施率
图4 初中实施职场体验活动的年度、日数比率
高中学段职业生涯指导实行的六项教育活动中，实习体验对 “职业感、勤劳观” 的培养最具实效。如图5 所示，被调查人群认为实习体验对人生的影响最大，能够有效提高内在驱动力，在众多活动中的印象最深刻。可见作为职业生涯教育的核心内容，职业体验活动对提高教育实效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图5 高中职业生涯教育活动的调查结果
2.职业生涯教育在课程中的渗透。《中学职业生涯教育指南》指出，应在日常教育活动中促进职业生涯教育的发展。为了有效推进课程实施，该指南设计了通年的基本方案和实践案例，这些举措为职业生涯教育在学校教育中顺利开展提供了理论与实践的指引。以社会科⑦为例，围绕职业生涯教育，立足于社会科的实施目标和职业生涯教育的特点，对培养目标的共同点进行界定，设定初中三年的社会科指导内容与职业生涯教育目标，基于思考日常生活和经济关系的实践案例等，制定从理论到实践的构想方案，实现具有社会科学特色的职业生涯教育。⑧
3.制定地域职业生涯教育支援协议会制度。职场体验的顺利实施与地域内完善的合作体制密切相关，由政府主导设立的地域职业生涯教育支援协议会发挥了很大的作用。2011 年1 月，中央教育审议会审议通过《关于今后的学校职业生涯教育及其应有状态（答复）》，制定了适合学生不同发育阶段系统的职业生涯教育方案，特别强调学校推进职业生涯教育时，要完善学校与地域、社会和产业界的合作以及活用外部人才机制等。由政府牵头组织各都道府县、指定城市的相关部门（教育委员会、劳动工商关系部）、地区经济团体等，在各地陆续建立支援学校职业生涯教育的协议会，积极参与当地的职业生涯教育事业，有效保证和推进学校职业生涯教育的顺利实施。
（一）问题
日本中小学的职业生涯教育经历了相当长的发展阶段，目前已经确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教育体系，但在实施过程中仍遇到了一些问题。
从职场体验活动实施调查结果（如图4）可见，实施2—3日的远远高于国家规定连续实施5日的比例，以2017年为例，只有13.7的学校完成连续5日的体验活动，政策制度导向下，职场体验实施率并未如愿达到预期目标。同时，尽管地域职业生涯教育支援协议会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学校与地域社会、企业和经济团体等联合协作时，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校方表示 “难以确保接收单位” ，企业方则表示 “没有收到校方的支援诉求” 等（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2018），学校与地域社会、企业等的沟通协调至关重要。
有学者指出：日本职业生涯教育的重心过度偏向职场体验，甚至出现职业生涯教育与其等同的论调，削弱了通过教育活动全面实践的理念。[3]职业生涯教育不仅影响职业观和劳动观的形成，还关乎人的生存方式。[4]
教师对职业生涯教育的意义与必要性理解不足的问题不容忽视。教师在提高职业生涯教育意识的同时，面临的课题增多、负担过重等也需引起重视。有调查数据显示，因教师在职场体验和实习中花费过多时间而对课程教学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5]
（二）政策制度上的应对
日本于2001 年制定了《行政机关政策评估法》，并从2002 年起实施。该法规定各地区每3—5 年需制定关于政策评估的基本计划（第6 条）、实施前后评估的基本项目（第5 条）等。教育政策评估根据计划确认目标的达成状况以及问题的成因分析，为以后政策立案与实施提供参考。[6]
文科省依据上述法律拟定了《政策评估基本计划》，并对外公开发表相关政策的评估结果。自2010年以来，文科省每年都对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的职场体验活动以及高中实施的实习体验做数据分析与评估，为其有效改进提供理论支持。针对职场体验活动实施率不高、学校与校外协作不充分等问题，中央教育审议会依靠PTA、校长会、自治会、经济团体、职能团体和劳动工会等相关机构的力量，在NPO等的协助下设立协商会，以促进学校与地域社会的联合协作。同时强调，作为学校和企业间的协调人员，应负责职业生涯教育、教育中心和教育事务所及协会中配置专职职员等一系列举措的落实。提出通过教育委员会委托企业相关人员作为职业生涯教育支援人进驻学校，由他们负责学校与企业等的协调联络工作。2016年，为稳步实现每个学生的职业发展，国家教育政策研究所出台了通过师生、生生间的交谈提高职业生涯教育质量的方案，⑨特别强调教师的能动作用。其后，《教育振兴基本计划》（2018）提出了 “横向” 联合，即强化社会整体对教育的联合协作服务教育的基本理念。《小学学习指导要领》（2017）也规定， “学校要准确把握学生、学校和地域的实际状况，将必要的教育内容以横向视点组合课程，追求教育课程的评价与改善，为教育课程的实施提供人力物力上的体制保障，有组织有计划地实现教育活动质量向上” 。2020年4月，中央教育审议会提出实施 “职业生涯手册” 方案。⑩此方案旨在学生通过回顾与展望自己的学习状况和职业生涯，达到正确评价其变化和成长，培养自主学习的能力。
从近年日本在政策制度上的倾斜可以看出，职业生涯教育在学校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是培养学生生存能力必不可少的通识内容。文科省在继续强调通过日常教育活动开展职业生涯教育的同时，倡导根据学校特色和地域的实际情况以及学生的发育阶段等因地制宜地在学校推进和充实职业生涯教育。
日本精准把握了职业生涯教育对学生职业发展的重要意义，国家为此提供相关法律和制度上的保障，并不断完善制度体系。职业生涯教育表现出强制性、义务性和系统性的机制特点，系统的制度体系与自上而下行政支援机制的发挥是日本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质量得以保证的重要因素，职场体验活动的实施是其内涵式发展的重要标志。
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是现代教育的必然趋势。我国部分地区、学校、教师在摸索中不断前行，形式上已初见端倪。有学者认为职业生涯教育的端口有必要前移至基础教育阶段，将其作为强制性的教育内容，⑪应给学生提供一门规划未来的课程，加强职业生涯规划有助于提高人才培养质量，[7]职业生涯教育已经成为刻不容缓的现实问题，⑫但尚未形成制度体系。我国的职业生涯教育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探索，⑬日本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的体系构建和实践经验对我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丰富相关研究，建立国家顶层设计的学段制度体系
我国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缺乏系统性，虽然公布了相关的纲要性文件，但并未成为通识的教育政策课题，加上应试教育与唯分数的升学竞争，职业生涯教育有名无实。
建立符合我国国情的职业生涯教育体制是当前最紧要的课题。我国出台的职业生涯教育政策有些缺乏充分的法律依据和保障。[1]因此，首先，要加快相关立法。法制保障既是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迫切要求，也是职业生涯教育在学校顺利开展的根本。其次，要开发适合我国教育特点和社会现状的体系和模式。例如，制定具体的实施计划及制作基于学生不同发育阶段的实施手册等。职业生涯教育不是以实体形式（教育课程上特定的单元或领域）存在，而是学校教育功能的体现。[8]职业生涯教育的开展需要一套系统、完善的制度体系支撑，不能单打独斗，要通过课程中的定位、教师资质的提升（通过职业咨询研修）、学校与监护人以及地域的合作、职场体验、实施交流等诸多要素发挥合力。[9]目前我国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还停留在部分地区，面对学校和教师的实践远远不够等客观事实，笔者认为，要在对职业生涯教育进行充分研讨的基础上，开发适合我国教育特点和社会现状的体系与模式（尽快出台指导性文件，制定小、中、高一贯的系统推进实施计划等）才能使其真正走上正轨、落地生根。
（二）自上而下推动 “四位一体” 教育共同体格局，夯实职场体验
职场体验是职业生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职业生涯教育的实施不能靠学校一方的努力，更不能让教师在教育一线孤军奋战，要制定职场体验制度并为其实施提供平台保证。[8]职业生涯教育离不开地域教育（与学校教育相对而言）， “校地协作” “家校协作” 是前提。2018年的文科省调查显示，2017年日本全国中学职场体验活动的实施率达到98%以上，这与 “校地协作” 的完善密不可分。因而，在职业生涯教育建设中构筑有效的国家、社会、学校及家庭 “四位一体” 的教育共同体格局是个紧迫的现实课题。
我国职业生涯教育的职场体验活动较为空虚，停留在 “有活动没学习” 为体验而体验的形式上，没有发挥实效。以教育社会学视角看， “将知识和技能应用到具体的思考和行动特性，在实践中养成。学生通过特定的实践，确认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明确将来需要磨炼什么” 。[10]结合我国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的现存课题及未来全面推广的必然性，有必要加强整合教育资源，促进政府为 “校地协作” 提供行政援助（如制定出台促进社会团体中的产业界、事业单位以及公共团体等参与的行政支持策略等），构建 “四位一体” 教育共同体格局以夯实中小学的职场体验。
（三）加大专业人才储备
英才教育仍是中国教育的主流，一味追求成绩、学历亦是学校教育的现实，[11]我国中小学尚未将职业生涯教育纳入教育体系。教师的职业指导素养还难以得到有效保证，职业生涯教育既是促进学生职业发展也是引导其职业形成的过程，教师自身的认识与素养对这项工作的落实至关重要。[12]当教师深刻体会到职业生涯教育对学生一生的非凡意义，认识到这项工作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促进学生正确认识自己的社会价值及作用，获得自我成就感、满足感的重要场所和途径时，实效才有所保证。日本职业生涯教育的成功实施，与以学校相关人员、监护人、行政机关和企业相关人员为对象的 “职业生涯教育推进论坛” “研修会” 等制度密切相关。[13]我国应在促进教师的意识转换和素质提高上下功夫，为其提供专业学习的机会，有效提高资质与素养，提升职业生涯教育的质量。笔者认为，作为职业生涯教育体系建构的一环，导入 “职业生涯教育资格证” 制度或者活用公共教育机构资源开展研修班等形式培养专业指导教师，保证每所学校至少配备一名专任的指导教师，通过他们带动学校整体的职业生涯教育发展，既能有效避免或减轻任课教师的负担，又能消除因教师专业能力不足带来的负面影响，保证学生接受优质专业指导的同时，也为将来制定职业规划、出路方向以及提高职业素养等奠定坚实的基础。
（四）提供专项财政资金，保障教育顺利实施
日本从2004年开始为职业生涯教育安排专项资金（预算）。例如，为了推进初中连续5日的职场体验活动，文科省从2005 年度开始连续四年为 “职业生涯教育启动周” 工程配置了总计11 亿左右日元的专项资金，⑭这些举措对推动职业生涯教育的发展影响巨大，为普及与提高提供强有力的经济保障。我国职业生涯教育除了如前所述的制度框架体系的完善、师资配备、外部支援机制的确立之外，还需一定的资金预算保驾护航。
实施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要从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立法及运作机制等方面协同为其构建平台。职业生涯教育是全面推进素质教育、提高国民职业素养的一项重要任务，对学生的未来发展以及我国提高国际综合竞争力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日本的职业生涯教育作为中小学重要的通识教育内容之一，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确立了符合本国国情的体系逻辑。我国基础教育改革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为了全面提升国家综合实力及国际影响力，中小学职业生涯教育应引起足够的重视并尽快付诸行动。
［注释］
①笔者在网罗收集基础教育阶段的职业教育中发现，近年来普通学校（与职业专门学校相对而言）的职业教育的重要性被频繁置于俎上。根据CNKI（中国知网）期刊索引（2019年11月4日为节点），以 “普通中学” 和 “职业教育” 为关键词检索的件数达到130 件（2005—2019 年）。其中，2005—2010 年期间共有23 件，而在2019 年则有107 件，数量激增。另一方面，以 “小学” 和 “职业教育” 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得到的105件（2005—2019年）中，2005—2010年有18件，2011—2019年共87件。而从其内容来看，现有研究大致集中于以下两个领域：其一是关于他国职业教育经验的讨论，其中关于日本职业生涯教育的研究居多，总计有21件；
其二是具体的实证案例分析。
②详情请参阅孙（2018）以及人民网话题：
“职业生涯教育是否应成为必修课” 。
③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キャリア教育の推進に関する総合的調査研究協力者会議（報告書）。
④《中学职业生涯教育指南》（2011）。
⑤1915 年东京大学教授入泽宗寿在《当代教育》一书中系统地介绍了美国职业指导运动，当时将 “vocation guidance” 译为职业指导。
⑥不过，有学者认为职业生涯教育从内容上并没有根本上区别于前程指导，只不过是在职业指导与前程指导的基础上增加了培养 “理想的职业感、勤劳观” 的内容而已（寺田盛紀2008）。
⑦日本中小学课程之一。一般从小学第三学年开始设置，主要教学内容包括历史、政治、地理等相关领域。
⑧宫下（2007：211）主张，课程的充分利用与地区完善多种实施措施与合作体制等，是日本学校进行职场体验与实习活动的实施率大幅增加的主要原因。
⑨原文：
“語る、語らせる、語らわせるで変えるキャリア教育” 。
⑩原文：
“キャリア・パスポート” 。
⑪光明日报2018年7月7日06版。
⑫2012 年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与美国、日本、韩国合作进行了高中生职业生涯规划教育的国际比较研究。该研究发现，中国高中生的职业生涯规划教育全面落后，与其他三国相比远不在一个水平上。例如，中国学生接受职业与毕业指导的比例最低、接受过专业教师指导的比例最低、严重缺失职业学习或体验活动、严重缺乏职业准备与规划意识。详情请参见 “中美日韩高中生毕业去向与职业生涯教育研究报告” （2013）。
⑬职业生涯教育除了总体目标（包括根据发育阶段的特点制定的阶段性目标）外，还需要制定具体的实施内容、途径、实施保障以及实施政策评估等，牵涉到的面广，就其所展开的研究也是一个宏大的系统工程。
⑭文部科学省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職場体験·インターンシッフ実施状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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