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脏腑关系的王旭高“治肝三十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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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帆,魏凤琴

(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山东 济南 250355)

《西溪书屋夜话录》是清代医家王旭高的代表著作,因王旭高晚年避于战乱,致《西溪书屋夜话录》仅存“肝病证治”一篇,故今人又称“治肝三十法”,载于1934年周小农编著的《王旭高医书六种》之中。书中系统全面地论述了肝病证治,总结出闻名于世的“治肝三十法”,是全面论述肝病证治的著作之一。近代学者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解读,通过梳理文献,发现部分学者回归内容本身,述评、探析此法,从总体角度把握其内容实质[1-4];
部分学者或追本溯源、或论及影响,从脉络延续方面探究其继承发展[5-6];
还有学者以部分内容为基,或从病机角度探讨肝气、肝风、肝火变化,或具体一种(多种)治法入手,言明其内涵应用[7-9];
也有学者结合临床病证,用以治疗五脏系统疾病[10-11]。总之,医家学者们对于王旭高“治肝三十法”的发挥及应用在各个方面均有体现。笔者研读本书之后,发现王旭高治疗肝病重视脏腑辨证,所设之法不仅直接从肝入手,还围绕脏腑间关系,从心、肺、脾(胃)、肾间接调理。本文试从脏腑关系角度出发,对王旭高“治肝三十法”理论精髓与治法特点进行探讨。

“肝病最杂而治法最广”,在《西溪书屋夜话录》[12]一书中,王旭高面对纷繁复杂的肝病,以简驭繁,提出肝气、肝风、肝火三纲辨证及肝寒、肝虚病机,并根据证候表现的不同,确立“治肝三十大法”。如肝气证之中,设疏肝理气、柔肝、泻肝等八法;
肝风证中,创息风和阳、息风潜阳等五法;
肝火证中,立清肝、泻肝等六法;
肝寒、肝虚之中,补三纲之遗,列温肝、补肝等十一法,所述肝病之详,所用治法之广,令后学赞叹。仔细分析王旭高三十法内容,不难发现,其所设治法并非全部以肝治肝,而是基于脏腑辨证,囊括脏腑治法。可以看到书中涉及的脏腑之法有十余种,如抑肝、泻肝、补母、泻子等,约占全部内容的1/3;
其中直接冠以脏腑名称的就有培土泻木、泻肝和胃、培土宁风、暖土以御寒风、清金制木五种,约占总法的1/6,从五脏六腑入手治疗肝病的方法在书中非常常见。同时,组方用药之中,王旭高也贯以五脏一体思想,虽未明言他脏有病,但治法亦有体现,如柔肝、散肝、息风潜阳、补肝气等。全书虽言肝病治法,但其基于脏腑关系的论述并不少见,不仅直接体现于明确的治法当中,亦间接存在于用药之中,数量可观,范围广泛。因此,对于该书的把握,除从整体辨析外,对于治法当中基于脏腑关系而设立的理法方药,亦当重视,从中不仅可知王旭高的学术思想及辨证论治特点,也为现代医家深入学习该法提供了思路。

中医学认为,人体是一个以五脏为中心的有机整体,脏腑之间存在生理上密切相关、病理上相互影响的关系。因此,脏腑病证的治疗必须重视从脏腑关系入手。肝脏作为藏象系统的一部分,亦是如此。生理上,肝属风木,疏泄条达,体阴用阳,其功能的正常发挥均赖脾土以培之,肺金以平之,心营以濡之,肾水以涵之,五脏之间相辅相制;
病理上,肝若发病,无论肝气、肝风、肝火、肝寒、肝虚,皆可横犯脾胃,上刑肺金,逆而冲心,下及于肾[13],五者之间相侵相袭。是故王旭高基于理论,结合临床,于《西溪书屋夜话录》中,系统归纳出本于脏腑联系的论治方法,从肝脾(胃)、肝肾、肝肺、肝心入手,充实了肝病的治法原则,丰富了肝病治疗的论治体系。

2.1 脾胃为重,分而论治

“治肝三十法”中最为常见的是王旭高从脾胃二者入手调和肝病的方法思路。王旭高认为,肝病虽杂,不外肝气、肝风、肝火三机,“三者同出而异名”,皆可侮脾乘胃,造成脾胃功能的失常,出现脾胃为病的证候。盖肝属木,脾胃为土,脏腑之中存生克之理[14],联系密切。生理上肝木升散疏土壅滞,“土得木而达”,脾土生化营木之体,“木赖土以培之”,二者相得为用;
五行中肝木克土,二者相互为制;
如若发病,则肝气横逆,必犯脾胃,木旺可以克土,木郁亦不能疏土[15]39,“是侮其所胜也”。故治疗之时,王旭高谨遵张仲景“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之理,承叶天士[16]138“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治肝不应,当取阳明”(《临证指南医案·木乘土》)之思路,于“治肝三十法”中设立众多从脾胃论治肝病的治疗法则,形成了基于脾胃论治肝病的特色证治。王旭高不拘泥旧说,根据临床肝病乘脾犯胃症状之不同,分从肝脾、肝胃不同角度辨证论治,形成脾胃分调的治疗思路。

在肝脾之中,肝气疏泄失常成为致病的主要原因,此时脾虚实不同,则又需进一步细化调和肝脾之法。如一法曰:培土泻木。肝气乘脾,脘腹胀痛,六君子汤加吴茱萸、白芍、木香。此中脾土虚为根本[15]117,脾虚则寒湿内生,泄泻完谷;
脾病及肝,肝气疏泄有余,则致脘腹胀痛,呈肝气乘脾、木旺土弱之势。治疗上,王旭高先用六君子汤健脾化湿以扶脾气,则脾气充实,不受邪侵;
后以吴茱萸温中疏其木,白芍酸收泄肝,木香行气和脾,木畅则脾实。又一法曰:散肝。“木郁则达之”,逍遥散是也。此即肝体失养,肝用失畅,肝郁克土,脾虚则化血不足,血虚则肝郁更甚。王旭高遵《素问·脏气法时论》“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之理,用疏达肝脾之逍遥散,急散肝郁,健脾和营,诸症自除。如临床治一严氏女子“及笄之年,癸水未通,颈项虚痰累累,骨蒸晨汗”[15]370,辨为血枯肝郁之象,故令柴胡升散气机,当归、白芍养血育阴,白术、甘草、茯苓培土生血,体现其“木郁达之,辛以散之”的诊治特点。

肝胃之中,王旭高首辨肝病之异,后别胃腑寒热虚实,本于肝病,联系肝胃,因而治之。如其中一法:泻肝和胃。肝气乘胃,脘痛呕酸,二陈汤合左金丸,或加白豆蔻、金铃子。此时肝气横逆犯胃,所致肝胃不和,肝气失舒而胃气上逆,症见胃脘胁胀、嗳气呕逆,故其主以二陈汤和胃降逆,辅以左金丸泻火疏肝,则肝升胃降,气机和顺。又如一法:培土宁风。肝风上逆,中虚纳少,宜滋阳明,泄厥阴,如人参、甘草、麦冬、白芍、甘菊、玉竹。叶天士[16]138言“胃为阳土,以阴为用”,因肝风亢盛,“木火无制,都系胃汁之枯”,故出现中虚纳少、消渴等胃阴虚证候。王旭高因以玉竹麦门冬汤为底方,主用大量甘寒药以滋阳明养胃阴,白芍泄厥阴敛肝风。

同时,亦有病机复杂者,王旭高皆从中土治之,如缓肝之中气虚者,暖土以御寒风之补中土者,均为木旺乘土,但病机治法又有分别。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木气升发需土之滋培,故补肝气一法之中,选用白术健脾益气,此为王旭高基于脾胃调理肝病的用药思路。总之,王旭高基于脾胃的肝病疗法,总以肝病为先,先别气火风寒虚之不同,后根据乘脾犯胃之轻重缓急、寒热虚实,标本主次,分而论治。

2.2 肝肾同调,滋阴为本

王旭高治肝学术思想的形成,与其学本《黄帝内经》、法宗张仲景、博达各家不无关系,其对于肝肾关系的把握,基于肾治疗肝病的立法思路亦源于其中。早在《黄帝内经》时期,就有对于肝肾关系的论述,《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肾生骨髓,髓生肝。”吴昆注曰:“髓生肝,即肾生肝,水生木也。”将五脏系统回归于五行之中,肝为风木,肾为寒水,水生木,即母生子也。后世张景岳以此为基础,并据肝主藏血,肾主藏精,精血互滋,阴液互助的生理特性,确立“乙癸同源”之说;
病机上,《黄帝内经》提出“恐伤肾”,恐因肝起,故肝病可及肾[17],开肝病及肾之学。张仲景于遣方用药之中贯彻“肝肾同治”思想,创肾气丸;
李东垣则倡“虚则补其母”之论等。于此,王旭高吸收引借,认为肝病发生的根本原因为阴虚阳亢[18],阴虚即为肝肾精血虚衰,阳亢则为肝气、肝风、肝火之盛,故治法当中,凡是涉及肝肾关系者,皆“滋水以涵木”。

“治肝三十法”中,从名称内容来看,直言肝肾关系的治法仅有一则,名为:补母。如水亏而肝火盛,清之不应,当益肾水,乃虚则补母之法,如六味地黄丸、大补阴丸之类,亦乙癸同源之义也。此中肝火,非由气有余便是火所致,乃为肾水亏虚所得。水亏则木旺,木旺则火炎,肾水不能滋养肝体,造成肝虚气旺,最终发展成为下虚上热之头痛眩晕、面目红赤等症。此时急当益肾水以制肝火,则肾水得补,肝血得养,水旺木平。临床上,王旭高根据病证特点,采用“不寒不热”,平补足三阴之剂六味地黄丸,以重补肝肾之阴;
或用降阴火、补肾水之大补阴丸,以治水亏劳热火炎。其在医案中记载一蒋姓男子“房室过度,则相火旺而精血不藏,混入水窍,为水淋窍痛焉。”辨为肾不藏精,肝不藏血,精血反从精道混入尿道,因湿热过盛,水窍难以排尽。王旭高取“虚则补母”之意,主大补阴丸共同治之,滋水以涵木。

用药方面,王旭高在运用诸法时加入滋补肝肾之品,如麦冬、生地黄、阿胶、牛膝、女贞子等。其虽未明言肾虚之候,但病机之中多存肝阳亢盛之征,或纯为肝体虚损之候,虚则耗伤精血,肾亦不足,致肝肾同病。因此在治疗时,肝肾同治,滋阴为重,用药不宜刚而宜柔,不宜伐而宜和,则肝阳得潜,肾阴得补。总之,王旭高基于肾脏调肝的思路不仅于治法中可见,还见于其遣方用药之中,盖肝为刚脏,非柔不和,必赖血以滋养,肾为其母,藏精化血,血充则肝体得养,肝用如常。需要注意的是,肝肾同调对于肝虚阳亢更为合宜,若肝体不虚,则不宜滋肾填精。

2.3 肝升肺降,平之则和

《素问·刺禁论》云:“肝生于左,肺藏于右。”《临证指南医案》言:“人身气机合乎天地自然,肺气从右而降,肝气从左而升,升降得宜,则气机舒展。”肝为风木,性喜升散,肺为燥金,气宜沉降,故一升一降,阴阳调和。病理上,肝气往往升而无制,肺气亦常降而不得,呈左升太过而右降不及之势,造成人体气机逆乱。王旭高本于肝肺二脏气机运动特性,于“治肝三十法”中特立二法,以明肝肺二者的生理联系、病理相关及治法特点。

肝气上冲于肺,猝得胁痛,暴而上气而喘,宜抑肝,如吴茱萸汁、炒桑白皮、紫苏梗、杏仁、橘红之属。程昭寰[1]认为在《西溪书屋夜话录》中,抑肝有两层含义,一为广义抑肝,含平肝、镇肝二法,主要用以镇逆上亢之肝气风火;
一为狭义抑肝,即为本法,因肝气疏泄太过,上逆冲肺,故宜抑肝胆升浮之气以肃降肺气下行。与广义抑肝相比,本法更为强调肝肺二脏的关系,此时肝已自病,其气除循经而发外,亦横逆伤肺,出现上气而喘等症,病本于肝而不止于肝。因此处方用药亦不相同,除用吴茱萸汁、紫苏梗、橘红疏肝理气、降气下行外,专以桑白皮、杏仁收敛肺气,即“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在其医案之中,王旭高[19]记载一岑姓患者,“烦劳疲极则伤肝,肝伤则气逆上迫,为胁痛,为咳嗽”,王旭高认为患者先发胁痛而后咳嗽,此即肝伤肺也,故治肺亦治肝,因此于降气平喘止咳化痰药中,加入疏肝平肝药,如此则肝气平而肺气和,宣降有序,咳嗽自止。后世医家程门雪[20]于临证之时亦治一证:夏氏男子“便泄之后,腹中胀痛,气痞不舒;
气冲于上,则为胁痛咳逆。”程老仿王旭高肝气冲肺之例,于组方之中进行加减,并分析其法“是化痰以宽肺气,肃肺以降肝气。”此谓“金平木”,肃肺抑肝之意。

气有余便是火,肝逆日久,进一步发为肝火,火势燔灼而上炎,极易耗伤肺胃阴液,肺津不足则气失宣降,上逆而成咳嗽喘促。治法上,王旭高[16]185本叶天士“养金制木,使土宫无戕贼之害,滋水制火,令金脏得清化之权”之言,立清金制木调肝治法,用沙参、麦冬、石斛、天冬、玉竹清养肺胃之阴,枇杷叶肃降肺胃之气,石决明降逆肝火肝阳,以达滋养肺阴,肃降肺气,清金制木,木气和平之功。可见,肝病及肺,其本质不外气机失常,肝气不畅,肺失宣降,胁痛、咳喘自生。王旭高联系肝肺生理特性及病理特点,从调理肺脏入手,降气宣肺以助肺气运转,平肝抑肝以复肝气调达,则肺金清而肝木制。

2.4 肝心相及,泄而有得

“治肝三十法”中,基于从心调治肝病的立法并不多见,仅有泻子一则。其法曰:泻子。如肝火实者,兼泻心,如甘草、黄连,乃“实则泻其子”也。五行之中,肝属木,心属火,肝为心之母,肝气通则心气和,母子之间,因其联系紧密,在生理上相互联系,病理上相互影响,常易出现“母病及子”或“子盗母气”之象,故治法之中,常需兼顾。诚如《明医杂著·注序》言:“凡心脏得病,必先调其肝肾二脏,肾者心之鬼,肝气通则心气和,肝气滞则心气乏,此心病必求于肝,清其源也。[21]”现肝气郁滞,郁而化火,先成实火上炎之象,母病及子,后致心火旺盛之态,症见心烦急躁、失眠严重、口舌生疮、胃脘灼痛。王旭高采用实则泻其子之法,泄其火旺之性,火平则肝气亦疏。基于此治法,药用黄连,主入心经,泻心火旺;
辅以甘草,清心泻火;
且二者甘苦化阴,使火泻而阴亦不伤。需特别注意,此法强调证实,即肝病为实,若现因虚而致实者,切勿使用该法。

此外,书中还有一法,名为泻肝,虽言肝气上冲于心,热厥心痛,但是本法中“心”的部位实为胸骨剑突下的胃脘部位,即如朱丹溪言:“心痛者,即胃脘痛。”因肝木相乘,以胃脘当心而痛,症状多表现为胃脘嘈杂、呕吐吞酸、心烦不安等,用药也以清肝泻火之金铃子散合疏肝和胃之左金丸为主。此与肝病及心不同,在此以示区别。

在临床上,现代医家常采取此法治疗病毒性肝炎等病证。如贾佩琰[22]诊治一青年男性张某:患者毕业体检时发现丙氨酸转氨酶200 U/L以上,2周后复查仍维持原状,且乙型肝炎表面抗原、核心抗体、G抗原3项均为阳性,第4周肝功能持续异常,经西医治疗3个月无好转,转中医治疗。现诊:形体消瘦,肌肤甲错,口唇红赤,常彻夜不眠,乱梦纷纭,遗精频作,心烦而躁,口干而苦,饮食大减,小便黄赤,大便干结,脉弦数,舌红、苔薄黄。脉证互参,辨为肝气郁滞,郁久化火,肝阴受灼。故予清心泻火,仿王旭高“实则泻其子”之法,方用吴鞠通清宫汤加减治疗。服至14剂后,复查丙氨酸转氨酶为46 U/L,心烦、失眠、口干唇红等症状均除。共服药30剂,复查肝功能正常。随访4年未见复发。

王旭高所论“治肝三十法”,提纲挈领,层次清晰,精妙有序。其“治肝三十法”虽以肝病为主、治肝统称,但其中不乏心、肺、脾(胃)、肾之治。可见,王旭高在立法之时,始终从整体的、全局的层次来认识肝病。肝绝非是独立的、脱离于其他脏腑的孤单个体,而是附属的、存在于藏象系统的一部分,因此,脏腑生理上相互作用,病理上相互影响,肝脏发病,必然涉及他脏。因此,王旭高在临床上,本于脏腑辨证、基于生克之理,总以脏腑特性,分从各脏腑治之,创立出基于脏腑关系的治肝大法。通过梳理王旭高基于脏腑关系的治肝大法,从中可以得到如下启发。

3.1 辨证施治,整体为先

整体观念是中医学的基本特点及基础思维,中医学始终将人体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个整体以五脏为中心,在结构上相互联结、相互影响;
在功用上相互补充、相互为用,五者缺一不可,不能分离,共同协调人体生命的平衡。同时,五脏通过经络的作用,将人体的组织、器官等由内而外的统一支配,构筑起五脏一体的藏象系统,它们不可分割。纵观王旭高的“治肝三十法”,他正是在此整体思维的指导下,从生理方面,就认识到肝脏与其他四脏的密不可分,故而能于病理方面,不仅着眼于肝病,亦关注其所引发的整体病变,形成既重视肝脏,又不忽略与之相关的其他脏腑的整体思维。在辨证论治时,可将局部与整体相统一,制定出具体的诸如培土泄木、泄肝和胃、清金制木等治法;
并于处方用药之中亦贯穿此思想。因此,当代医家学者在学习、临证之中,应当谨记,这不仅是对王旭高“治肝三十治法”的理解,亦是对中医思维的把握与明晰,如此,方可从根本上融汇中医本质,贯通中医精髓。

3.2 治病求本,顺势而为

如果说,王旭高的“治肝三十法”是从整体的高度来全局规划肝病治法,那么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则呈现出治病求本、顺势而为的思路及方式。一方面,王旭高在研究肝病的过程中,依据病证的不同,提出肝气、肝风、肝火、肝寒、肝虚病机,围绕肝脏确立治法。但他并未仅局限于肝病之中,而是根据具体的症状,紧抓本质,即使呈现肝病征兆,亦应考虑其他脏腑是否受损,此乃“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如此方可真正本于病证,求于根本。另一方面,在明晰病证本质的前提下,根据肝及其他脏的特性顺势而为,确立基于脏腑间关系的基本治法。如肝肺俱损,其秉承“肺气从右而降,肝气从左而升,升降得宜”之理,特立抑肝、清金制木二法,以期从升降之中调肝肺之病,使肝升肺降,平之则和。王旭高基于脏腑关系的肝病治法提示我们,在认识疾病的过程当中,需以病机为本,不能见到肝病就认为只有肝脏本身受损,它既可因别脏致病,又可病及别脏,故当“有者求之,无者求之。”同时,治疗之时切不可杂乱无章,当遵循脏腑相互作用规律进一步调理,如此法可成,病可愈。

3.3 临证发挥,守正创新

王旭高“治肝三十法”,源于实践,最终又回归实践,指导疾病诊疗。在其《环溪草堂医案》《王旭高临证医案》当中,就有数例基于脏腑关系诊治肝病的验案,后世医家如周小农、程门雪、张锡纯等亦受其肝病治法的影响,在此基础上不断吸收借鉴,守正创新,最终形成了自身独具一格的思想体系。因此,今人学习王旭高“治肝三十法”,学习其基于脏腑的肝病治法,不能单纯停留于理论层面,还应结合临床实践,广而用之,如此才能对其有更进一步的体会及感悟,从而更好地应用发挥,发展创新。

总之,王旭高的治肝三十法不泥旧说,打破陈规,其治法的建立本于肝,而不止于肝,面对肝病侮脾、乘胃、冲心、犯肺、袭肾之时,把握脏腑联系,顺应脏腑特性,基于脏腑间关系创立治肝法则,则终有所成。后来者应从中汲取精华,方可不断进步,获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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