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坚守革命理想信仰的光辉典范

吴继金，周国琴

（1.湖北美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2.广州美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理想是精神支柱，信仰是行为动力。毛泽东曾经说过：“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1]（P367）为什么我们过去能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奋斗出来， 战胜千难万险使革命胜利呢? 邓小平肯定地回答：“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想，有马克思主义信念，有共产主义信念。

”[2]（P190）正是依靠坚定的革命信念和立场，中国共产党才战无不胜。

钟敬文曾说，彭湃是一个“生死于理想”[3]（P92）的人。

这位被毛泽东称之为“农民运动大王”的中国农民运动领袖，因理想而走上革命道路，为信仰而浴血奋战， 在领导海陆丰农民运动中， 浴血奋战， 最终流血牺牲。

可以说彭湃是一位为理想而生、为信仰而死，始终坚守革命理想信仰的典范。

著名作家巴金曾说，支配战士行动的是信仰。为了信仰，彭湃能够忍受一切艰难痛苦，而达到他所选定的目标。[4]在领导海陆丰农民运动的过程中，彭湃虽屡遭失败，饱受挫折，但政治信念坚定，革命意志从不动摇。

彭湃曾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为了我们的子子孙孙争得幸福的生活， 就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5]正因为对信仰的坚守，对理想的不懈追求，彭湃“开辟了这十年来农民革命历史的头一篇”[6]（P339）， 成为著名的农民运动领袖。

马克思主义是革命的理论，也是科学的真理。早在1923 年，彭湃曾指出：“我从前是很深信无政府共产主义的，两年前才对马氏（即马克思——引者）发生信仰，年来的经验，马氏我益深信。

”[7]（P42）在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影响下， 彭湃早年在日本时就开始信仰马克思主义， 确信只有走俄国十月革命的道路， 才能救国。

施复亮后来曾回忆说，1921 年 5 月，他曾与彭湃有一次长谈。

彭湃当时虽然没有加人留日中国共产党小组， 但对党是表示支持的。

彭湃重视农民运动的思想给施复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农民运动的重视比我们任何人都早。

”[8]（P142）

1921 年，彭湃回国后在广州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 后又在海丰发起组织 “社会主义研究社”、“劳动者同情会”。彭湃发表在《新海丰》上的《告同胞》一文，比较系统地阐述了自己当时的立场、思想和观点， 一针见血地揭露资本主义财产私有制度的不合理，批判了当时的国家、政府、法律等等，都是封建地主、资产阶级、官僚豪绅等组织和制订出来的东西， 都是他们用以对付和压迫工农群众的工具，是工农群众丧失自由民主、遭致贫困、落后愚昧、任人奴役的原因所在。

因此，必须毫不留情地破坏这个不合理的政治制度， 连同他们的国家和法律， 而用一种新的制度——社会主义公有制来取代它。[9]（P48）在《告同胞》一文中彭湃对共产主义阐释道：“所谓共产主义者， 就是社会上存在的一切事物都为整个社会共有， 每个人可以根据的自己的能够为社会尽可能的做贡献， 也可以理所应当的获取自身需要的物品， 任何人不得把共有变为私有，我们要从根本上废除私有财产。

”[7]（P5）彭湃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是这样：“社会主义是对社会全体的改造， 不应该只是改善社会的一部分。

因此，社会主义并不属于个人与宗族主义，而是全社会的主义，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7]（P9）彭湃同情贫苦的农民，关心农民疾苦，他认识到目前农民的困苦和农村贫富悬殊的状况， 全是不合理的经济制度所使然。

“此无他， 资本主义之经济组织——私有财产制度有以致其然也。

”[9]（P49）他说：“解放全人类， 就必须起来推翻不合理的经济制度，建立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

”[9]（P40-41）

彭湃组织农民协会，开展减租减息，焚烧了属于自己家的田契，领导武装斗争，从事土地革命。他的理想是在中国建立一种公正合理的社会制度， 为农民谋利益， 让农民当家作主。

据李克农（即李劳工）的回忆：“我问彭湃道：‘你是信奉社会主义的吗？ 还是社会主义的一派？ ’彭答道：‘社会主义我是相信的， 其中马克思派我是深表同情的。’我又问道：‘你们办这个农会是不是本着马克思主义？ ’彭答道：‘现在农会用不着主义二字；
不过……我们是采取一种主义去帮助农民。

’”[9]（P102）接着他便谈了许多农民所受的痛苦， 并拿出统计表来说明存在问题的实况， 以及农会解决这些问题的主张、办法和对策。

在农会成立大会上，彭湃有意问道：“农友们！天下怎么才会太平呢？”当时，台下众口一词地大呼：“我们的彭湃当皇帝， 天下就太平了！ ”彭湃回答：“彭湃不能当皇帝，天下从此不能有皇帝，我们农友真正当家作主，天下才能太平！ ”[10]彭湃领导革命不是为了个人的权势、名誉和地位，而是要让农民得实利，当家作主人。

彭湃的好友李春涛曾说：“彭湃性格有一确为我们所不能及处，就是事愈困难他愈硬干。

”[6]（P308）为了追求理想信念，彭湃确实是不怕任何困难的，有着战胜任何困难的大无畏精神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1918 年，彭湃赴日本早稻田大学学习政治经济学， 资料中有此记述——彭湃对友人说：“我选定此专业，为的是将来研究我国政治经济，秉志改革。

”1921 年，彭湃带着信仰毕业回到家乡，他说：“有信仰还不够，我们要努力去做实际运动”。

“我们赶快觉悟，赶快结合，赶快进行！ 我们赶快将新社会现在我们的眼前！ ”1922 年 5、6 月间，彭湃做了这样一首短诗：“这里是帝王乡，谁敢唱革命歌？哦！ 原来就是我。

”[9]（P69）在领导海陆丰农民运动中，彭湃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同为广东省农民协会常务委员， 对彭湃工作非常熟悉的罗绮园 （易元） 指出：“指挥没有训练过的农民作战是比较困难的事，然而只要当指挥的人肯站在前头，农民总是死都追随着你的。

彭湃同志之所以深得农民信仰，固然处处为着农民阶级利益，而且在斗争中，他更不避艰险。1925 年他领导广宁农民与地主斗争，1926 年他又亲自到花县指挥农民与民团作战”，“无不亲临前敌，为群众先锋”。[6]（P343）罗绮园的这个评价是中肯的。

坚持真理， 敢于担当， 不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不仅体现了共产党人的政治勇气，而且也是坚信并掌握马克思主义之精髓的政治表现。“在马克思主义那里， 信仰是与社会理想内在地联结在一起的。

”[11]（P471）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反映了追求真理、尊重真理的理性精神。

“共产党不靠吓人吃饭而是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吃饭， 靠实事求是吃饭，靠科学吃饭。

”[12]（P835—836）坚信马克思主义，就是坚信真理的力量， 坚持正确的路线， 敢于担当，敢于抵制错误思潮，实事求是，将革命引向胜利。

在彭湃身上，不仅洋溢着坚持正义、追求真理的高尚情操和品质， 而且还表现在能够排除各种阻力、敢于作为、敢于担当的行动上。

彭湃出身于广东省汕尾市海丰县有名的地主家庭， 他投身革命首先面临着来自家庭的阻扰和反对， 亲友的责难和不理解。他的母亲曾责问他：“祖宗无积德，就有败家儿。”据彭湃自己说：“我家里的人听说我做农民运动，除了三兄五弟不加可否外，其余男女老幼都是恨我刺骨，我的大哥差不多要杀我而甘心。此外同族同村的人，都是一样地厌恶我。

”[13]（P112）加之同族或邻居，见彭湃不去谋官或经营家业，还整天去农民中动员农民反抗，都觉得他不求上进，自甘堕落，因此都瞧不起他，甚至讥讽、指责他。但这一切都没能动摇彭湃革命的决心， 他认定家里的财产是剥削和压榨农民的罪证，应该退还农民，并当众烧毁了全部田契。即使是朋友也不理解彭湃。当彭湃去从事农民运动的时候， 和他接近的朋友们“都是站在反对的一边”。

他们说：“农民散漫极了，不但毫无结合之可能，而且无智识，不易宣传，徒费精神罢了。

”[7]（P111）但彭湃毫不气馁“幸而湃的决心是十二分坚决的，遂把这个形单影只的我，送到农村去作单独的奋斗。”[7]（P22）至于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土豪劣绅，更是百般地诬蔑彭湃，手段十分卑鄙恶劣。

正如彭湃自己所说：“随着农会的建立和发展，田主恨之者日多，往往起以为难”，“已有扑灭之野心”。

“唯彭始终不屈， 恨之者固去如何也”。[7]（P47）王德在《彭湃同志传略》中也说：“他的伟大，不仅在于他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农民运动，也不仅在于他在东江十余县组织了近二十万的农民，而是在于尚在一九二一年的时候，他即单身匹马，排除一切困难、讥笑、谣言（如地主说他发神经病，农民初时对他的怀疑态度等等），抱着钢铁一样的决心， 来从事农民运动——中国民族独立解放的中心问题之一。

”[3]（P97）

彭湃当时仅是一个社会主义青年团员， 并不是中共党员，不能得到中国共产党的直接指示，而是完全靠他单枪匹马， 把海丰农民运动发动起来的。

瞿秋白在为《红色海丰》一书中写的序言中所说：“他回到海丰后， 从此便将自己的一切完全贡献给了农民运动”。

那时“他在得不到省委任何指示的情况下，一直坚持在海丰工作，直到一九二四年”。[3]（P61）这也说明了彭湃坚持真理，敢于作为、敢于担当的优秀品质。

为了坚持自己的信仰， 彭湃对任何有损于广大群众和革命利益的言行都进行毫不留情的批判。一次，彭湃的业师林卓存不满彭湃在报纸上批判他，当面责怪彭湃不讲师生情分。彭湃答道：“违背了大多数民众的利益，就是大逆不道，即父母也不理三七二十一，何况师生情分！ ”[14]林卓存碰了一鼻子的灰。

国民党右派分子、 时为广东大学校长的邹鲁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一次例会上指责农民协会组织抗缴广东大学沙田附加捐， 致使广东大学经费受到影响。

彭湃据理力争地为沙田佃户辩护，指出佃户如再缴纳附加税，就难以生存。

孙中山认为彭湃说得有理。[13]（P100）彭湃曾当面讪笑过孙中山对农民政策的不彻底。有一次，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会议上彭湃指出， 政府应支持农民的减租运动，因为农民交租不起。当时在一旁的孙中山先生插了一句：“农民既然交租不起， 何不另谋别业？”彭湃当即直接驳道：“农民之依靠土地有如鱼之附水，水涸鱼枯，岂能另谋他窟？ ”会后，谭平山对彭湃说：“我们对总理发言从未敢似你如此直率地顶回去。

”[3]（P165）

对当时中共党内的妥协者， 彭湃也毫不留情地公开反对。

他对时任中共主要领导者之一的张国焘关于土地改革的妥协纲领持批评态度， 历来都不同意。

彭湃指出：“起义军一路上没有实行土地革命，没有分配土地，主要的是张国焘、谭平山不主张实行土地革命的缘故。”针对共产党内一些同志认为当时“还在政治革命的时代，还没有到社会革命的时代”[3]（P49），不主张“没收地主土地”的提议，彭湃反对说：“这样子算什么？……如其说这便是社会革命，我便主张要社会革命好了！ ”[3]（P49）

1926 年3 月蒋介石制造“中山舰事件”后，开始公开迫害共产党人。对这种突然事变的到来，中共中央既缺乏精神准备，也没有应付的经验。中共广东区委认为：
这一事件表明国民党的新右派已经抬头，并篡夺了军权，转向反革命，开始打击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力量， 应该坚决进行反击。

当时，在中共广东区委内，态度最坚决、最鲜明，坚决主张反击国民党右派的就是彭湃。

赖先声在回忆中说：“彭湃同志是最心直口快的， 他在区委破口说：‘国民党在工农群众眼里不过是一具死尸，我们为什么还背着死尸走呢！ ’这话最为沉痛。

”[15]（P127）瞿秋白后来提及此事时也说：“1926 年3 月20 日蒋介石在广州政变的时候，彭湃同志就说，国民党对于农民、工人已经成为腐烂的死尸了，农民是要求自己的政权的。他这样的说，当时的中央还大大骂了他一顿呢！ ”[3]（P51）这些充分说明彭湃敢于斗争，敢于担当，有坚持真理的勇气。

马克思曾这样说过：“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而工作的职业， 那么， 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作出的牺牲；
那时我们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

”[18]革命需要付出代价，需要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需要血与火的斗争。这不仅需要坚强的意志， 还需要藐视一切艰难困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不惧牺牲的大无畏勇气。

对投身革命的彭湃而言， 理想让他对革命前途充满信心， 信仰支配着他行动的力量， 这让他超越了清苦、甚至是艰苦的生活，能够忍受一切艰难、痛苦，使他的人格魅力表现乐观向上，具有正能量。彭湃认为，为理想而奋斗是幸福的，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的革命行动是快乐的。哪怕条件再艰苦，环境再恶劣，工作再辛苦，甚至在流血牺牲面前，也充满着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在艰苦条件下，彭湃不被困难所吓倒。没有粮食吃，忍饥挨饿，即使吃上一顿简单的山多尼（一种野果），彭湃也充满无穷乐趣。一次，中共东江特委召开会议时，因没有粮食，大家吃的是一桶山多尼。彭湃怕大家难以下咽，笑着对大家说：“没有什么招待诸位，今日随便办个‘多尼’宴吧!”[17]（P53）接着打趣地即席作山歌一首：“山多尼，红又甜，革命战士最喜欢。即日尝遍荒山果，明朝迎来幸福天。

”[19]（P53）为了明天的幸福，所有的苦难对革命者来说算得了什么？ 一次，在行军途中，天气越来越热，战土们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大家谁也不吭气，路上一片沉闷。忽然，后面传来一阵彭湃唱的悦耳歌声：“莫烦恼，莫烦恼，大家合起来，打倒地主佬。田仔乐哈哈。

田公哭吵吵。

分米分屋又分地，千家兴，万家好！”[18]（P142）。这是一首广东山歌，战士们听了，像喝了一瓢泉水，闷气顿时烟消云散，激发了革命热情。

为了鼓舞广大官兵的热情，激励士气。在行军路上， 彭湃经常写着一些使人发笑的标语口号，如“同志：快快走，走到广东吃月讲。

”“你的爱人在前面等你。

你还不快快走吗?”“哼! 你走不动吗?勇敢一点快走！”诸如此类的标语口号，他是到处写满着， 有时还在这些妙文下面画一些牛狗马羊之类， 那简直画得太可笑， 因为他不是美术家，压根儿就没有干过这玩意儿。但愈是画得不象样，愈是滑稽得使人发笑。

他画一只牛，上面写着“谭平山同志的尊大人”。

谭平山看见了固然要发笑，而任何人见了，就是在极端悲哀之中，都要破泪一笑。因此，彭湃在这一行人中就被大众拥护为“快乐之神”了。[19]（P356）

彭湃对同志充满热情，即使在革命遭到挫折、处于低潮时，对革命始终充满必胜的信心。徐向前曾回忆道：“他（彭湃）的声音宏亮清晰，充满了革命的热情和必胜的信心。……他很勇敢，打仗不怕死，群众说：只要‘彭菩萨’在，我们就不怕。

”[3]（P7）1924 年“七·五”农潮之后，农会被解散，农民运动转入地下，革命受挫，彭湃等人也被迫离开海丰，但他并没有因为斗争中出现的曲折而灰心、退却。他认为：“农会虽被摧残，然农民经此次之经验，阶级的认识益加鲜明。

”[7]（P54）在困难和挫折面前，彭湃对革命的未来始终充满信心， 他说：“中国的内乱就是我们散布种子的机会”。[7]（P54）汤坑之役失利后，很多起义将士感到失望，情绪消沉，而彭湃依然是快乐的。他向起义军指出：“汤坑之役失利，我军稍有损失，这没有什么了不起，农民群众还是支持我们的。根据刚接到的报告，海陆丰三十万农民已起来响应我们。

”[19]（P357）南昌起义后整编的红二师与广州起义部队改编的红四师在海丰会合后，彭湃高兴地握住红四师师长叶铺的手说：“南昌起义诞生了红二师，广州起义，又诞生了红四师。

现在， 我们已有了两支红军队伍， 两个铁拳左右开弓，互相支援，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苏维埃的红旗一定红遍东江、红遍广东、红遍全中国！ ”[9]（P206）在海丰县苏维埃政府召开庆祝两军会师的欢迎大会上，彭湃发表讲话：“广州公社的建立，在革命史上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虽然仅存三天，但已震动了全中国，震动了全世界！ ”他还指出：“今天我们在这里打了土豪，分了田地，建立了工农兵自己的政权。

但是，敌人是不会甘心的，敌人正在千方百计地企图推翻我们的政权，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卫红色政权。

”当讲到广州起义的失败时，彭湃激动地说：“这不算什么，虽然失败了，但我们是光荣的失败。我们共产党人，从来不计失败，不畏困难，失败了再干，跌倒爬起来，革命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9]（P222-223）彭湃的讲话，句句打动听者的心坎，使大家增添了无限勇气和信心。

彭湃坚信革命必胜，坚信一定能够推翻反动统治，建立全国的苏维埃政权。

这话他在迎接围攻捷胜城胜利的将士时就说过：“第一个苏维埃政府郊迎十里算什么，将来南京、北平解放，在北平开大会的时候，几百里、几千里也要欢迎呢。

”[3]（P192）

1928 年惠来暴动失败后，国民党反动派加紧了对惠、普、潮和大南山地区进行“清剿”，并实行对大南山区的严密封锁，企图以此来困死红军。在这艰难的日子里，红军战士、赤卫队员和苏维埃政府工作人员，常常断炊，靠吃野菜充饥。

分散隐蔽在密林深处的伤病员，因缺医少药，受尽伤病的折磨。一些革命意志不坚定者，因吃不了苦而逃离了革命阵营。眼看能坚持战斗的人员越来越少了，有的同志产生了急躁情绪，不愿再过隐蔽生活，要求打出去，与敌人拼个死活，为死难同志报仇。“吃一堑，长一智”，彭湃在实践中认识到盲目冲动的危害，他不允许同志们冲动行事，遇到这种情况，总是耐心地向同志们做说服工作。

他说：“英勇作战不怕牺牲的坚强意志是很可贵的， 我们也不惜有代价的牺牲，但是，我们不能让自己的水平仍停留在猛打猛冲的阶段上。”“我们要学会适应环境，保存革命力量。”“情况不要多久就会改变，我们党将不断成熟，革命将不断发展，而敌人，他们是注定要失败的。

”[9]（P235-236）

即使在被关进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监狱， 面对死亡与牺牲， 彭湃仍然表现出高度的乐观主义精神，笑对死神的到来。

监狱的折磨，并没有动摇彭湃的意志。

他和其他战友一道把监狱当作新的战场，仍然努力地在狱中做党的工作，积极向狱内群众和狱内兵警宣传革命主张。

正是由于他们的积极宣传和抗争，使“愁苦惨淡的狱中，一变而为激昂慷慨的沙场”。[20]彭湃等人在写给中央和周恩来的信中说：“我们在此精神很好。

兄弟们不要因为弟等牺牲而伤心，望保重身体为要”[9]（P253）。

张纪恩在回忆彭湃牺牲时的情景时说：“彭湃押在龙华镇的淞沪警备司令部看守所二弄。

我后来被捕也关在那里。

在二弄的房子里，画有一条龙。

老难友说这是彭湃画的。画时彭湃同志很乐观地说，我快要上天了。他很喜爱画画，在开会时他常用香烟盒子皮来画画。

”[3]（P205）在最后的牺牲时刻，彭湃将自己身上外面的一套衣服脱下来送给战友[3]（P95），慷慨激昂地与战友们齐唱着《国际歌》，高呼着口号出了狱门，临刑前面对着刽子手的枪口，彭湃高呼：“打倒国民党蒋介石！”“中国红军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21]（P228）神态自若，视死如归。

夏明翰在就义诗中写道：“砍头不要紧， 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自有后来人。”方志敏曾说，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 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 因为我们信仰的主义，乃是宇宙的真理! 革命烈士为了主义抛头颅、洒热血，其力量源泉就是马克思主义信仰与对共产主义的不懈追求。因为“信仰是与社会理想内在地联结在一起的”，“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也常常被称之为共产主义信仰”。[11]（P471）

为了共产主义信仰，彭湃将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当少年彭湃表现出来强烈的反抗精神， 而成了海丰地方豪绅的眼中钉的时候，彭母为此忧心忡忡，“即劝湃敛迹，勿滋多事”，彭湃却理直气壮地对母亲说：“此事反对豪劣，言正义顺，生死何足关系？ ”[3]（P105）早在日本留学期间，彭湃曾痛打卖国贼；
为了鼓励同胞，破指血书“毋忘国耻”四字，寄回海丰县学生联合会。

“东京警署内排日派的中国留学生‘黑表’上，遂有了彭湃的姓名”[22]（P23），但彭湃丝毫不畏惧。

1927 年，蒋介石发动了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在这腥风血雨的残酷斗争环境中，有的人退缩了，有的人叛变了，但彭湃毫无惧色，毅然继续投入战斗。

彭湃多次痛斥国民党残杀工农群众，“指使民团保安队屠杀革命群众， 烧屋抢产。

”[7]（P280）同年 6 月，彭湃在南昌参加方志敏与缪敏的婚礼时即席题词：“拥护中央政策， 方缪双方奋斗到底；
努力加紧下层工作，准备流血牺牲。

”[7]（P359）为勉励战友，也表达了自己随时准备为革命牺牲的决心。

1929 年8 月24 日，彭湃因叛徒出卖被捕，被关押在上海龙华监狱。在审讯现场，彭湃公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慷慨陈词，追述了自己从在海陆丰从事农民运动起至在海陆丰建立苏维埃的经过， 痛斥了国民党背叛革命、 制造白色恐怖的罪行。

据周恩来《彭杨颜邢四同志被敌人捕杀经过》一文说：“彭同志慷慨而谈， ……向审问官抗声说道：似你们这班反革命党，我们在海陆丰不知杀了好多，你现在不必再问了，将我枪毙好了。

”[23]（P24）面对死亡威胁，他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国民党反动派对彭湃施以酷刑，弄得他手足俱折、身无完肤。[6]（P266）敌人妄图通过肉体上的摧残使彭湃低头，但是，彭湃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并没有屈服。他给自己爱人许冰的遗嘱中写道：“从此永别，望妹努力前进。兄谢你的爱！ 万望保重！ 余言不尽！ ”[7]（P329）表现了一个共产主义战士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

应当指出的是，彭湃不仅自己舍身忘己，为信仰赴死，而且在他的影响下，其家人也有不少为中国革命出生入死，英勇牺牲。大革命时期彭家共有七位亲人英勇就义，其中6 人被追认为烈士，最大的35 岁，最小的仅有17 岁。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指出：“革命理想高于天”[24]（P23），“理想信念就是共产党人精神上的‘钙’”[24]（P15）。

今天，我们重温彭湃的英勇事迹，缅怀和追寻其革命精神， 首先就是要学习他的革命理想与对共产主义信仰的不懈追求， 效仿他为理想而浴血奋斗、为信仰而献身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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